想通這一點，我笑了笑，“好吧，就按照你的意思。”

又想起他說的那句萬事有他，有時候雖然會覺得他是什麽都喜歡往自個兒身上扛，但是突然間聽到這樣的話，難過的時候想到有個人曾對你說過這樣的話。

就會覺得無比的溫暖。

“萬事有我。”長吉捏了捏自個兒手中的袋子，忽然間極其的有興致，與我暢聊了一番，若是以後還能像現在這樣在一起，一定要叫上阿貍，叫上金蟾，幾個人每天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。

我極是好奇的問道：“為什麽是金蟾而不是如意？”

猶記得從前在天宮的時候，長吉與廣寒宮的來往可是要比情緣宮的走動要少的多的。

月老熱情好客，我與如意的交情也是極好的，便是我肉身死後，還在情緣宮呆過一陣子來著。

“他對你不懷好意。”

長吉聽到我的問題，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，他這般的瞪我，我方才想起來，如意那廝確實是說過那什麽的話來著，只是都那麽熟了，誰知道是不是開玩笑的……

真小氣。

“胡說。”我不大想承認，回敬他一眼，他卻是朝我伸出手，將我勾了過去，道：“你這般的替他說話，不會是想起什麽了吧？”

“……”我閉上了嘴，轉了幾回眼珠子，方才道：“我能想起什麽啊，只是從前聽冷姬說起過一些過往罷了，都只是孩提時分的玩鬧，小時候玩的那般的好，長大了便疏離了的感覺，太惋惜了。”

這話是真的，我垂下了眸子，露出一分傷感。

長吉的臉離我很近，呼吸縈繞在我身上，帶著生人的溫熱，他將臉靠在我臉上，緊緊的抱著我，我想，如果不是他還有事要做，他此刻一定會狠狠的，毫不留情的刺入我，占有我。

我怔楞的看著他，油燈晦暗的光下邊，那一雙曾經嵌滿了星辰的眸子憋成了深紅，我輕笑了一聲，他許是沒想到我會笑他，生氣的將我抱著，甩上了床。

鬼體冰涼，觸摸著柔軟的錦被，我翻身撐著手肘看著他，興之所至的朝他拋了個媚眼。

我也不知今日是怎麽了，有一種離別之感，往日裏最不喜歡的運動，今日竟是想撩撥著他和我一起做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氣，胸膛之中的心跳如雷，擡手緩緩的解開了身上的大氅，翻身坐了上來，居高臨下的挑著我的下巴，幽幽的道：“你今日，真讓我滿意。”

“我以為你瘋了。”我收了笑臉，目光凝視在他的容顏之上。

在水中凍了那般的久，又被寒風吹得不停的打冷戰……雖然都是我在替他受過，但身子卻是他自己的，若是晚上在這麽來一下，我真是不敢再往下邊想。

“瘋了也甘願。”長吉閉了閉眼，將頭埋進了我的肩窩，我聽了他的話，不知為什麽，我這本便是法力凝聚的實體也顫抖了起來，回抱著他。

便是脫了大氅，他裏邊的衣物也是極多的，我摸索了好一陣子，才摸到他的命脈，他恍然間睜眼，轉頭看著我，目光定定的，仿佛是被什麽釘住了一般，我轉頭看他，冰涼的唇瓣與他的鼻尖擦過，猛然間將他翻了過去，甚是主動的吻上了的薄唇。

他的口腔之中也是一陣暖意，能暖得讓我融化的，生人的味道。

我曾經有過的體溫。

我在他呆澀的眼光之下，唇舌出動，手指迅速的解開了他的衣襟，極盡所能，讓屋內迤邐一片。

他看了我良久，開始不懷好意的呻。吟起來，我毫不留情的將自個兒手上的東西擦在他手上，見他面色陡變，方才開懷。

長吉：“……”

“本來也沒想做些什麽。”

良久，長吉方才低聲說著，說著說著，又輕笑了出聲，起床就著清風不知是什麽時候端進來的水洗了手，方才甚是講究的穿好了自個兒的衣裳，在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。

總得來說，這一夜還是過得甚是和諧的，只他睡著之時，那一顆跳動的心和灼熱的觸感，讓我久久不能回神。

第二日雅爵真如清風所言，還是沒有回來，長吉閑來無事，也會帶著我在陽光下吹吹冷風，曬曬太陽。

清風是個居家小能手，覺著長吉有病在身還這麽四處亂竄，委實是在作踐自個兒的身子，於是除了熬藥和做飯之際，這小童竟是一步也不離開長吉，將他盯得牢牢的。

院子裏邊種了一樹梅花，孤單單的，四周的花草都沒有它高，長吉盯著那花看了許久，方才將目光落回了書面上，我縮在聚陰木中，好一陣子沒有說話，正打算要說上幾句的時候，清風端著長吉的午膳和湯藥來了。

那湯藥黑乎乎的，隱約間還散發著一股怪味，聞得我直皺眉。

長吉見狀，也皺了皺眉頭，道：“這湯藥味道太怪。”

言下之意便是不想喝，清風不為所動的道：“這碗藥是清風花了五兩銀子買的，先生若是不喝，便付清風五兩銀子。”

我笑了笑，清風雖然年紀小，這勸藥的本事卻是大的很，果不其然，長吉也沒去摸袖子，皺著眉頭吃了飯，望了幾望，心不甘情不願的喝了下去。

我是從來不知曉長吉怕吃藥的，是以我看得仔細，這廝喝的時候還變了個小戲法，將藥水喝到了別處去。

“先生這般的舉措方才是我輩的典範。”

清風又一次的吹捧了長吉一番，我本以為長吉定是會飄飄然的謙虛上兩句，不曾想他卻是甚是淡定的拂了拂袖子，示意清風下去，待得清風走得遠了，長吉才從衣襟之中拿出一條黑乎乎的錦帕。

我已是看不清這帕子的顏色，捏著鼻子從聚陰木中飄了出來，示意他趕緊扔掉。

“為什麽要扔掉，這是證據。”長吉歪著頭看了我一眼，將帕子擱在了窗臺上，竟是有幾分晾幹了珍之重之的想法。

我迷茫的道：“什麽證據？”

“要害我的證據。”

我不信，長吉這廝卻是叫我去抓幾只老鼠過來，他給我證明，然而大冬天的，老鼠大多都是躲到了陰森而又暖和的地下，吃著它們過冬的糧食，等到明年春天再生兒育女什麽的……

我飛進了幾個老鼠窩，終於是逮出了兩只胖大的灰毛老鼠，這倆老鼠猛然間被我提起，在半空中發出慌亂的吱吱聲。

“放心，我就是有點東西讓你們試吃一下。”

我見它們慌亂的很，安撫性的說著，飄回了地面，在那倆老鼠一臉茫然的時候，拎著長吉那滿是藥味的錦帕朝著這兩只老鼠蓋去。

這倆老鼠不過是咬了兩口，便口吐唾沫兩眼翻白一個蹬腿一個抽搐的躺在了地上。

“真的有毒？！”

我忙跳開，長吉毫無優雅可言的翻了個白眼，道：“當然。”

“清風知道嗎？”我疑惑的朝屋外看去，透過那扇略顯驕矜的窗戶，可以看到清風在磨刀，他把袖子擼的很高，白花花的手臂甚是晃眼睛。

“應當是不知道吧？”長吉說的不確定，我卻說這廝怕是知道的，不然他磨什麽刀啊。

“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”長吉捏了一把我的手心，目光重新落回了他看了一上午還沒看動一頁的書上邊去，我吐了吐舌頭，也將目光挪了去。

書上倒不是些什麽荒淫的東西，也沒什麽字，只是一座廟宇，看著高大巍峨，結構繁覆無比，直叫我感慨著這作畫之人工筆的厲害，如若不讓我施法，我定是畫不出這麽厲害的東西的，說不得才提了毛筆，一字都是個大點。

“這是什麽？”

“龍神廟。”

長吉開口說著，將手中書放了下來，我看了看封面，確實不是他昨日裏從書架上邊抽下來的書。

“你昨天看的是什麽書？”

我翻看了一會兒，那一座龍神廟已然是從紙上跳到了我的腦海之中。

工部建造的寺廟自然絕非等閑，巍峨高大，彰顯了帝王的風采，這廟中再供奉個龍神，若是龍神顯靈，大唐帝國風調雨順，那麽皇帝的座位雖然是個女人坐上去了，但也坐得天命所歸。

“我猜是皇帝要害你。”我放下了書，見著屋外陽光正好，可我卻不能脫離聚陰木去曬曬，便郁悶了幾分，關上了窗，躺在窗前的軟榻上邊，感受著陽光的溫暖。

皇帝是個女流之輩，自古以來女人稱帝，她才開了先河，她需要天道的認證。

不，天道不會管這樣的小事的，她需要的是民心所順，建廟宇開善祠是必須的，至於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之類的，長安城本便處在肥沃之地，便是其他地方騷亂再多，只要長安城中的士族還支持著她，她的權位便倒不了。

長吉是個知道內情但又不被她所掌控的存在。

所以要滅了他。

至於為什麽行動這般的隱晦，那必定是朝政之中肯定還有人在尋找著先皇殯天，太子與吳王痛心之際一並去了的真相。

有些事長吉雖然沒有親臨現場，但有些事，一定是讓那位女帝見之不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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